第六百三十三章：沒必要以身相許吧

　　躺在地上，透過樹林看著漆黑的夜色，還有若隱若現的繁星，許誠微微有些失神。
　　進入地獄之門二十幾年了，許誠已經徹底地融入這個世界，有時候甚至分辨不清楚，自己究竟是洛克還是許誠。
　　如果不是管理器時不時的提醒，或許他會將許誠的人生，當作是童年時期的某種幻想吧。
　　成為奧瑪的學生之後，至今已過去十年，這十年對許誠來說，並沒有徹底起飛，反而就不堪回首，慘得壹逼。
　　當初奧瑪利用魔藥給許誠改造身體，結果他在遭受了極大的痛苦之後，改造身體還是失敗了，而且還留下了極為嚴重的後遺癥。
　　這導致許誠的實力壹直很弱，不得不耗費精力學習煉金術，制造槍械和炸彈這種東西來給自己增加戰鬥力。
　　榨幹了奧瑪的人情後，許誠成功進入狩魔會，但因為惡魔之子的身份，受到了嚴重的歧視。
　　雖然他立下的功勞不少，但壹直得不到晉升，現在還在狩魔會的底層中打滾，要經常幹壹些十分危險的任務。
　　這十年間，許誠也不是沒想過利用腦海中的知識，幫自己和身邊人謀取壹些福利，但大多都因為意外和黴運而血本無歸。
　　這二十幾年的人生，只能用兩句話來形容。
　　好消息：好耶，我是主角！
　　壞消息：快跑，tmd是虐主文！
　　唯壹的好消息，就是這期間許誠沒有再重開過，壹直還保留著四次重開的機會。
　　在小樹林中安靜躺了許久，卡羅琳忽然擡起頭，居高臨下看著他：“妳在想什麽？”
　　兩人的臉貼得實在有點近了，可以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聲，甚至只要壹伸舌頭，就能觸碰到對方的嘴唇。
　　許誠是個啞巴，沒辦法說話，不過他和卡羅琳在壹起多次出生入死，有時候只憑壹個眼神，就能了解彼此的想法。
　　他睜大的雙眼中，只流露出壹個意思——我在想，妳是不是該減肥了？
　　卡羅琳沒有理會許誠的調侃，而是緊緊盯著他的雙眼。
　　“妳幫我找到死鴉，還幫我報仇，我該怎麽報答妳？”
　　從我身上起來就行！
　　從許誠眼中讀出了他的意思，卡羅琳心底閃過壹抹失望。
　　不過這早就能夠預料到的情況，卡羅琳很快就打起精神，從許誠身上爬起來。
　　兩人結伴離開樹林，返回城中收拾東西，然後乘坐龍車返回索倫王都。
　　回到王都後，按照習慣，許誠會直接回家，而卡羅琳要去狩魔會的總部交差，幹掉死鴉可是壹個大功勞，這功勞落不到許誠身上，卻可以讓卡羅琳獲得晉升。
　　“等壹下。”
　　卡羅琳喊住了準備回家的許誠：“先別回去，陪我去喝幾杯。”
　　許誠本來是想拒絕的，但是見到她堅定的眼神，最後還是點頭同意，陪她壹起前往附近的酒館。
　　壹直喝到半夜，兩人才結伴從打烊的酒館裏出來，勾肩搭背往回走。
　　可能是大仇得報的緣故，卡羅琳今天喝得有點多，話也比平時多不少，壹直喋喋不休說個沒完。
　　甚至還借著酒勁說起許誠小時候的事，強調自己怎麽怎麽討厭他。
　　許誠沒有什麽反應，畢竟他是壹個啞巴，也做不出什麽反應，只能老老實實當壹個傾聽者。
　　半夜的王都也十分安靜，路上沒有什麽人。
　　來到壹處偏僻的拐角處時，卡羅琳忽然雙臂用力，將許誠壹把按在墻上。
　　“明明我小時候很討厭妳的……為什麽……”
　　卡羅琳壹邊呢喃著，壹邊親吻著許誠的脖子和鎖骨，雙手也從他的衣服下擺伸進去，摸索起來。
　　許誠壹臉無奈，事實上，他早就看出卡羅琳喜歡自己。
　　大姐，我總共也只救了妳幾十次，幫妳解決了幾百次的麻煩，平時沒事當妳的傾訴者，還幫妳找到殺父仇人，替妳報了大仇而已，沒必要以身相許吧？
　　平時卡羅琳也很克制，今晚大概是借著酒勁想要酒後亂性，生米煮成熟飯。
　　許誠雙手抓住卡羅琳的肩膀，用力將她推開。
　　“妳是在嫌棄我老嗎？”
　　卡羅琳緊緊盯著許誠的雙眼。
　　許誠搖了搖頭，作為半精靈，她擁有五六百年的壽命，而現在還不到五十歲呢。
　　卡羅琳咬著水潤的下唇：“那是因為蘇珊？”
　　妳不是明知故問嗎？
　　許誠跟蘇珊已經結婚五年了，他現在是屬於有婦之夫，名棒有主了。
　　見到許誠堅定地點頭，卡羅琳眼中閃過壹抹黯然。
　　她說不出沒關系這種話，於是十分煩躁地揮了揮手：“回去吧，別來煩我了。”
　　說完便轉身離開了。
　　許誠看著她落寞的背影，並沒有追上去。
　　如果是進入地獄之門之前，許誠壹定會追上去，反正他已經是個渣男，也不在乎多壹張嘴吃東西。
　　可他現在的身份是弒神者洛克，而洛克並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。
　　作為妻子的蘇珊，從小就壹直陪伴在許誠身邊，絕不能辜負她。
　　那就只能委屈卡羅琳了，誰叫妳來晚壹步呢？
　　當初卡羅琳要是沒有把許誠送去療養院，而是直接抱回家當丈夫養，早就沒有蘇珊什麽事了。
　　穿過半個城區，許誠回到家中，發現奧瑪正在客廳裏打瞌睡，聽到開門的動靜才驚醒過來。
　　他已經非常老了，滿頭白發和皺紋，完全看不出十年前作為雄獅的健壯和強大，五年前的重傷，讓他渾身力量都消失，提前進入養老狀態。
　　“回來就好。”
　　見到許誠平安回來，奧瑪松了壹口氣，他知道許誠和卡羅琳結伴去找死鴉的報仇，雖然極為危險，但這種事他無法阻止。
　　就像他當初把許誠帶出療養院說的那樣，不能阻止壹個孩子替父母報仇的決心。
　　“卡羅琳呢？”
　　許誠隨手做了個手語，表示她去狩魔會交差了，今晚應該不會回來。
　　“洛克！”
　　許誠順著驚喜的聲音看過去，看到蘇珊從二樓的樓梯上下來。
　　二十三歲的蘇珊已經是壹個成熟的女人，她的容貌只能算是姣好，遠不能和作為半精靈的卡羅琳比，但許誠看到她，卻能感受到壹種名為家的安心。
　　“妳們小夫妻倆十幾天沒見面，好好聚聚吧。”
　　奧瑪捶著腰站起來：“不要折騰太晚了，老頭子我的睡眠質量可不好。”
　　蘇珊的臉微微壹紅，不過奧瑪對夫妻倆來說就是沒有血緣關系的父親，所以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。
　　許誠將奧瑪送回他的房間，回到客廳裏，看到蘇珊已經忙活起來。
　　“妳先去洗澡吧，我給妳煎藥。”
　　因為十年前用魔藥改造體質失敗，留下了嚴重後遺癥，導致許誠需要長期服藥，光是買藥的錢，就是壹大筆開支。
　　洗完澡出來，蘇珊已經把藥煮好，服侍許誠喝下，然後夫妻倆才回房睡覺。
　　剛剛被卡羅琳撩撥起了欲火，許誠本想拉著蘇珊壹起造小人的，結果不知為什麽，喝完藥後感覺特別地困，沒多久就沈沈睡去了。
　　睡夢中，意識模糊的許誠感到自己似乎渾身燥熱，整個人就像被丟入太空壹樣失去重力，上下地漂浮不定。
　　不知過去多久，他睜開雙眼，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壹個山洞中。
　　山洞裏擺放著鋪著黑布的祭壇，還有各種祭祀用的物品，蠟燭和香料燃燒時混合在壹起的味道十分刺鼻。
　　祭壇前方的巖壁上，用鮮血畫著壹只栩栩如生的獨眼。
　　久遠的記憶浮上心頭，許誠壹下子就認出來，這裏是他剛剛出生時，父母將他當作祭品召喚惡魔的地方。
　　山洞外響起細微的腳步聲，許誠回頭壹看，看到約翰和他妻子走進來。
　　和記憶中不同，這對黑巫師的便宜父母，此刻帶著溫柔和親切的笑容，朝許誠走過來。
　　“洛克！”
　　忽然間，約翰和妻子的胸口都刺出壹截血淋淋的劍刃，兩人同時倒下，手持兇器的奧瑪和卡羅琳出現在後面。
　　兩人臉色冰冷，眼神帶著殺意，冷冷註視著許誠。
　　“沒有想到吧？！”
　　充滿惡意的聲音，帶著聽不懂的古怪語言，從許誠的背後響起。
　　他回頭壹看，看到壹個模糊的人影從墻壁上的獨眼中鉆出來。
　　這人影在空中飛舞，環繞著許誠旋轉，貼在他的耳廓旁說道：“殺死妳父母的，就是妳最愛的老師和師姐！驚喜嗎？意外嗎？”
　　許誠冷漠盯著這個人影：“特意把我喊出來，就是為了這點事？”
　　這人影仿佛卡殼般停在了空中，緊接著神經質地笑了起來。
　　“妳以為這是在做夢嗎？不，這是真實發生的，殺害妳父母的仇人就在妳的身邊！！”
　　伴隨著惡魔的尖叫聲，許誠感到天旋地轉，下壹刻他清醒過來，猛地從床上坐起來，渾身大汗淋漓。
　　臥室裏壹片黑暗，蘇珊在壹旁睡得安穩，剛才的壹切仿佛真只是壹個夢。
　　“什麽情況？”
　　許誠用手捂著砰砰跳動的心臟，神情凝重：“難道惡魔的封印松動了？”
　　這二十幾年間他偶爾會做夢，但從未做過如此清晰的夢，醒來後還能記得所有細節。
　　思索良久也沒有頭緒，口幹舌燥的許誠正準備下床喝口水，就聽到樓下傳來異響，大門似乎被打開了。
　　小偷？
　　許誠拿起放在臥室裏的武器，輕輕推開臥室門，順著樓梯來到壹樓。
　　雖然他只能借助外物才能夠在狩魔會中混，但打十幾個普通人還是沒問題的，更別說是不長眼的小偷了。
　　在客廳裏轉壹圈，沒有找到半個人影，就在許誠準備去檢查大門時，忽然感到背後壹痛。
　　壹截利刃已經穿透他的後背，從肚子捅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