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七十八章 黑影

　　周寧松了壹口氣，能有人站出來說話，這是最好的證據。
　　進入房間，周寧和方木坐在椅子上，女人和少年坐在對面，女人嘆息壹聲良久才說道：
　　“我們不是不說，是被警告過，要是亂說話，後果自負，我家也就這壹個孩子，真不是不配合，是不敢啊。”
　　方木點點頭。
　　“我們理解。”
　　周寧想了想，給周小雨發了壹條短信，大意就是，這邊有人證被威脅，無法在興華市當地就讀，是否可以用公安局的名義，安排壹個孩子過去讀高中？
　　周小雨幾乎秒回，她說正巧在校長辦公室，將短信給校長看了，校長表示，沒有問題，可以直接轉學籍，他們無條件接受，還可以提供食宿。
　　這個結果，讓周寧很欣慰，感謝了壹番，將手機遞給女人看。
　　“我剛剛聯系了琴島二中，那是我們的共建單位，校長已經表態，可以接收妳兒子轉學過去，我想這樣，妳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吧？”
　　女人楞了楞，讓她壹時間都無法相信，擦擦手接過手機，仔細閱讀了壹遍，二中是什麽地方，這不用人介紹，可以說擠破頭都沒有做分母進行篩選的資格，而眼前的警察，壹個短信就能處理，看來這些專案組的人，確實不壹般。
　　女人咬咬牙，起身朝著周寧鞠躬。
　　“警察同誌多謝妳了，我們不是不想說，確實是不敢說，當時出事那天早晨，110的人過來，警察到對門去看現場的時候，我就跟警察說了，當晚我看到了有人上樓。
　　可那個警察瞥了我壹眼，本子都沒打開，然後朝著後面人比劃壹下，壹個穿便裝的男人進來，抓著我的手，扭到背後去，我當時感覺手臂都要斷了，他問我妳仔細想想，看到了什麽？
　　如此威脅，我還敢說啥啊，我馬上說，我什麽都沒看到，孩子回來就睡了，睡得很沈，還吃了安眠藥，那人這才松手，然後在我家溜達壹圈，從我兒子房間出來，拿著壹張卷子。
　　將上面寫著班級和姓名的那壹部分撕掉，揣在口袋裏，然後朝我笑了笑，那笑容相當滲人，他說我知道妳兒子的班級姓名了，但凡要是多說壹個字，後果自負，還讓我準備好，接受跟對門何嘉紅壹樣的結果。”
　　大趙眼睛冒火，掏出手機，翻找出來壹張照片，直接遞到女人面前。
　　“大姐，妳看看妳說那個到現場的警察，是不是他？”
　　女人看了壹眼，趕緊點頭。
　　“是他，我在窗口，聽到下面有人叫他鄭所了，我不知道他是哪個派出所的。”
　　大趙趕緊翻找到珠泉派出所的壹張合影，這個是昨天小曲搜索到的，大趙繼續將手機放在女人面前，微微笑著，讓女人減少緊張的情緒。
　　“大姐別緊張，妳仔細看看，這張合影裏面，是否有威脅妳，扭妳手臂的那個人？”
　　大趙將照片放大，不斷移動，看到後排的壹個人時，女人渾身壹哆嗦，然後顫巍巍地指著照片說道：
　　“他，是他，就是他威脅我的，我兒子的卷子也是他撕的，剩下的壹部分卷子我還特意保存起來，妳容我想想放在哪兒了？”
　　說著，女人幾乎在座椅上彈起來，趕緊沖進臥室，片刻拿著壹個檔案袋走了出來，將其交給周寧，畢竟剛剛周寧的做法，讓她非常的信任。
　　周寧戴上手套，打開檔案袋上面的繩子，將卷子拿出來，果然上面缺了四分之壹，邊緣還有折過的痕跡，將卷子裝起來，遞給大趙，他趕緊在袋子上標註了壹番。
　　方木這才接著問道：
　　“大姐妳仔細說說，當晚妳到底看到了什麽？”
　　女人此時目光堅定了許多，想了想趕緊說道：
　　“我記得很清楚，那天是3月28日，孩子他爸是壹早去跑大車去洛河的，這小子放學是9：50，那天晚上回來的特別晚，他說老師拖堂，還講了考試的卷子，很多人追著問，等折騰到家，已經10：30了。
　　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，這小子回家就吵吵餓了，我給他做了故紮湯，還煮了大蝦，炒了雞蛋，他壹口氣都吃光了，這麽壹折騰就有點兒晚，我也不敢讓他直接睡，我倆就在客廳坐蹲起。
　　不過為了省電，就衛生間的燈是開著的，別的燈早就關了，這時候樓道傳來壹陣嘈雜的腳步聲，感覺有好幾個人，我還以為是樓上有人回來了，當時還納悶，怎麽比我兒子回來的還晚？
　　不過這些人上去後，似乎在樓道停下了，我趕緊比劃讓我兒子將衛生間的門關上，我站在木門前，透過貓眼看過去，樓道裏面只有壹樓的燈是亮著，所以我只能看到幾個黑影，躲在二樓半。
　　當時我嚇壞了，我兒子湊過來，我把他嘴捂上，就在這時，我聽到樓道裏又傳來腳步聲，不過這次的腳步聲很輕快，人影壹閃，應該是何嘉紅回來了，她邊上樓似乎還邊擰衣服，水滴答滴答的。
　　到了他們家門前，剛要進去，那幾個黑影竄出來，我當時嚇壞了，想出聲制止，不過看看我兒子還是忍住了，有個男人說，鑰匙丟下，跟我們去玩玩，不然就進去殺了妳媽！
　　何嘉紅沒反抗，也沒說話，只是嘩啦壹聲，將鑰匙丟在兩道門中間，被那個黑影拖拽著上了樓，那人比何嘉紅高了不止壹頭，腳步聲越來越遠，我當時嚇傻了。
　　我兒子說，咱報警吧，我猶豫了，因為樓上沒了動靜，開門關門的聲都沒有，壹時間我也不知道這幾個人是去天臺了，還是進入樓上哪戶人家了，這怎麽報警？警察來了，我說啥？
　　我知道孩子好心，可社會不是妳好心，就有好報的，這樣的事兒我看得多了，尤其在興華這個地方……”
　　女人沒再說下去，已經開始掉眼淚，少年扶著女人的手臂，周寧知道女人在懊悔，當時要是報警，何嘉紅或許有救，但這也只是說有可能。
　　方木倒是很鎮定，看著女人接著問道：
　　“然後呢，沒有聽到別的聲音，妳們就休息了？”
　　女人點點頭。
　　“其實，沒多壹會兒，我仿佛看到南面窗前似乎有個什麽黑影壹閃，我也沒在意，以為是烏鴉啥的，畢竟沒啥動靜，孩子還要上課，我就打發他去睡覺，我聽了壹陣，好像聽到關門的聲音，畢竟這種老式的防盜門，再小心動靜也大。
　　隨後就真的沒了動靜，我也就去休息了，半夜似乎有上下樓的動靜，不過不真切，早晨五點多吧，我聽到北側有人尖叫，當時就覺得不好，趕緊趴窗戶看，只看到門衛老頭還有幾個晨練的老頭老太聚集在下面，隨後有人報警，說是有姑娘跳樓了。”
　　周寧看了壹眼筆記本，上面是屍檢報告的各種數據記錄，何嘉紅不矮身高在168，比她高壹頭還多，這人的身高豈不是要188以上。
　　可按照戶籍信息上的登記，朱家兩個兒子的個頭都沒有這麽高，那麽脅迫何嘉紅的，並非這兩個人？
　　壹時間，周寧有些糊塗，不過方木確實不白給，他已經抓住問題的關鍵。
　　“大姐，妳是說妳聽到那個男人說話了，如果再次聽到他們的聲音，妳是否能分辨出來？”
　　女人搖搖頭。
　　“當時光顧著害怕了，就記得那人聲音很粗，別的沒有印象。”
　　少年接茬道：
　　“我也聽到了，我能分辨出來。”
　　女人下意識去拉扯少年，不過伸出手，就尷尬地看向方木和周寧，壹臉的擔憂，這動作啥意思，誰都不傻，方木趕緊保證。
　　“放心，不是讓妳們去指認兇手，我們要是找到嫌疑人，會錄下來他們的聲音，讓妳們進行辨認。”
　　女人松了壹口氣，少年卻站起來，仿佛想到什麽似得，有些激動地說道：
　　“我記得看刑偵片的時候，有人碰過什麽物品，就能留下DNA是吧，妳們也能做到嗎？”
　　女人拉住兒子的手，阻止他的胡言亂語。
　　“小孩子少說廢話，警察叔叔還有事兒。”
　　少年甩開女人的手，將木門打開，指著對面的防盜門說道：
　　“我媽捂我嘴的時候，我從貓眼朝外看了壹眼，那個大高個拉扯學姐的時候，頭撞在對門防盜門上了，就最上面那條。”
　　大趙趕緊跟著出去，找到少年所指的位置，開始進行采樣，周寧和方木站起身，女人還是有所保留，這很容易理解，畢竟被人威脅過，周寧給她的保證，對她來說還是沒有閉嘴來的穩妥。
　　不過這番指認，已經算是不小的收獲，跟周寧之前的推演幾乎重合。
　　此時大趙已經采集完畢，方木跟大姐比劃了壹下，示意他們要離開，周寧走在最後，本子上記著女人的聯系方式，還有少年的各種信息。
　　“晚些，我給妳打電話，安排轉學的事宜，另外還有壹句話，不是以警察身份問的，何洪建在事發後找過妳是吧？”
　　女人點點頭。
　　“我沒說，真的不敢說，畢竟被警察威脅過，警察都這麽說，我能怎麽做？畢竟有句話，叫做強龍不壓地頭蛇。”